诗词中的蟾蜍及其药用价值
去年云掩冰轮皎。喜今岁、微阴俱扫。乾坤一片玉琉璃,怎算得、清光多少。
无歌无酒痴顽老。对愁影、翻嫌分晓。天公元不负中秋,我自把、中秋误了。
这首《步蟾宫》是南宋词人蒋捷的作品,描写中秋时节月色如银的景色。传说后羿从西王母那里得到长生之药,嫦娥服用之后奔月,化身为蟾蜍。古人因此称月亮为蟾,月宫为蟾宫。《步蟾宫》调名本意即咏漫步于月宫。
蟾蜍本是月中精
美丽的嫦娥化身蟾蜍,现在看来似乎不可理喻,但古人却视为平常,这可能和古人的蟾蜍崇拜和阴阳五行思想有关。古人发现蟾蜍能捕食害虫、具有强大的繁育能力,于是产生了蟾蜍崇拜。距今八千年的辽宁阜新查海村遗址和距今六千年陕西临潼姜寨遗址中,就有将蟾蜍作为崇拜物的文物证据。
春秋战国时期,蟾蜍崇拜又和阴阳五行思想结合在一起。古人认为日代表阳,月代表阴,而蟾蜍为月精。屈原《天问》曰:“夜光何德,死则又育?厥利惟何,而顾菟在腹?”闻一多考证认为“顾菟”即蟾蜍。《初学记》引《淮南子》:“羿请不死之药于西王母,羿妻姮娥窃之奔月,托身于月,是为蟾蜍,而为月精。”张衡《灵宪》中也说嫦娥“遂托身于月,为蟾蜍”。
古人将蟾蜍视为月精,可能有以下原因:一是月亮中的阴影仿佛一只蟾蜍;二是蟾蜍有冬眠的本性,古人视其具有生而后死、死而复生的特殊能力,这一点恰与月亮的盈亏变化相似;三是蟾蜍隆起的腹部与怀孕女性的腹部相似;四是月亮的盈亏变化与人的气血变化密切相关,尤其与女性的生理相关。《素问·八正神明论》:“月始生,则血气始精,卫气始行;月郭满,则血气实,肌肉坚;月郭空,则肌肉减,经络虚,卫气去,形独居。”女性的月信更是明显地呈现出周期性的变化。月亮、蟾蜍、女性同属阴,具有相似的周期性变化,月亮中的阴影又仿佛一只蟾蜍,难怪古人会认为嫦娥化身蟾蜍,为月精。
蟾蜍为月精,自然和仙药联系到一起。古人用三足乌代表太阳,用蟾蜍代表月亮,汉代画像石中的蟾蜍,口衔仙草,捣制灵药,或居于月宫之中,或伴侍于西王母身旁,是仙药的执掌者和制作者。古代诗词多有描写用蟾蜍制造仙药者,如汉乐府《董逃行》:“采取神药若木端,白兔长跪捣药虾蟆丸。奉上陛下一玉柈,服此药可得神仙。”唐代陆龟蒙《上云乐》:“青丝作筰(zuó)桂为船,白兔捣药虾蟆丸。便浮天汉泊星渚,回首笑君承露盘。”
古代书籍中也多有关于蟾蜍药用价值的记载,如葛洪《抱朴子》里面说“肉芝者,谓万岁蟾蜍,头上有角,颔下有丹书八字再重”,服之可令人长生。《本草纲目》载:“蟾蜍千岁,头上有角,腹下丹书,名曰肉芝,能食山精。人得食之可仙。术家取用以起雾祈雨,辟兵解缚。”以上描述,似乎有神话色彩。
古人将蜈蚣、毒蛇、蝎子、壁虎和蟾蜍这五种有毒动物合称五毒,在端午节画五毒图贴于屋中,具有“以毒攻毒,厌而胜之”的意义。其中的蟾蜍图画或饰件不但具有辟邪功效,还有招财吐宝的寓意。在古代,蟾宫折桂还有考中进士的意思,如明代解缙《斧》:“斫削群才到凤池,良工良器两相资。他年好携朝天去,夺取蟾宫第一枝。”
蟾蜍入医寓意丰
《素问·八正神明论》曰:“月生无泻,月满无补,月郭空无治,是谓得时而调之。因天之序,盛虚之时,移光定位,正立而待之。故曰月生而泻,是谓藏虚;月满而补,血气扬溢,络有留血,命曰重实;月郭空而治,是谓乱经。阴阳相错,真邪不别,沉以留止,外虚内乱,淫邪乃起。”论述了针灸补泻与月之节律的关系,后代医家发展了这种针灸与时间医学关系的学术思想,出现了《黄帝虾蟆经》《明堂虾蟆图》等医学著作,论述了针灸避忌与月之节律的关系。书以“虾蟆”命名,显然是以蟾蜍指代月亮,揭示针灸治疗与月之圆缺节律的关系。
我国境内的蟾蜍主要有中华大蟾蜍和黑眶蟾蜍,它们均可入药。蟾蜍的全体(蟾蜍)、头部(蟾头)、舌(蟾舌)、肝脏(蟾蜍肝)、胆囊(蟾蜍胆)、除去内脏的干燥皮(蟾皮)、耳后腺分泌的白色浆液加工成品(蟾酥)均可供药用,具有悠久的药用历史。《名医别录》载蟾蜍有毒,具有“疗阴蚀,疽疠,恶疮,猘犬伤疮”的功效。《本草经集注》载:“人得温病,斑出困者,生食(蟾蜍)一两枚”“烧灰敷疮”。
相传南宋理宗患了“心痹”,百般治疗无效,无奈张出皇榜求医。民间医生雷氏兄弟揭榜进宫,利用极品蟾酥为君药,研发了“极品蟾酥养心汤”,治愈了宋理宗的心痹。现代药理研究显示,蟾酥具有强心、增加冠状动脉灌流量、升高动脉血压、抑制血小板聚集等作用,可用于抗休克、治疗心力衰竭。此外蟾酥还具有抑制肿瘤、局部麻醉、抗炎等药理作用。宋理宗康复后龙颜大悦,将由雷氏兄弟发明的以蟾蜍药用为主要内容的医学流派命名为“天下第一蟾医”。
蟾酥攻毒消肿痛
“黄云复壁椒涂苏,银床水喷金蟾蜍。宜男草生二月初,燕燕求友乌将雏。”(元代杨维桢《六宫戏婴图》)蟾酥又名蟾蜍眉脂、蟾蜍眉酥、癞蛤蟆浆、蛤蟆酥、蛤蟆浆,是常用的攻毒杀虫止痒类中药。蟾酥味辛,性温,有毒,归心经,具有消肿止痛、解毒辟秽、开窍醒神的功效,用于痈疽疔疮、咽喉肿痛、风虫牙痛、牙龈肿烂、痧症腹痛、中暑神昏的治疗。《本草经疏》载:“蟾酥,其味辛甘,气温散,能发散一切风火抑郁、大热痈肿之候,为拔疔散毒之神药,有毒,不宜多用,入发汗散毒药中服者,尤不可多。”《本草汇言》载:“蟾酥,疗疳积,消鼓胀,解疔毒之药也。能化解一切瘀郁壅滞诸疾,如积毒、积块、积胀、内疔痈肿之证,有攻毒拔毒之功也。”
“巍然独立九霄中,势压稀庐亘华嵩。捣药声高蟾阙近,乘槎路涉鹊桥通。”(宋代唐元龄《华盖山》)蟾酥有良好的解毒消肿、麻醉止痛作用,可外用及内服。单用蟾酥研细少许点患处,可治疗风虫牙痛;配伍雄黄、朱砂等,用葱白汤送服取汗,可治疗痈疽恶疮,如蟾酥丸;配伍牛黄、冰片等,可治疗咽喉肿痛及痈疖,如雷氏六神丸;配伍生川乌、生南星、生半夏为末,烧酒调敷患处,可作为麻药使用,如外敷麻药方。
“飒飒东风细雨来,芙蓉塘外有轻雷。金蟾啮锁烧香入,玉虎牵丝汲井回。”(唐代李商隐《无题》)蟾酥辛温走窜,有辟秽化浊、开窍醒神之功,嗅之亦能催嚏。蟾酥配伍麝香、丁香、雄黄等,用时研末吹入鼻中取嚏收效,可治疗伤于暑湿秽浊或饮食不洁而致的痧胀腹痛、吐泻不止甚至昏厥,如蟾酥丸。
蟾酥有毒,孕妇忌服,外用时注意不可入目,内服宜谨慎,中毒可导致呕吐腹泻、呼吸急促、心律不齐、惊厥,甚至麻痹而死亡。
蟾蜍入药有奇功
蟾蜍 “莫谓蟾蜍小,渊源在许中。曹溪一滴水,驾浪作南宗。”(宋代刘克庄《戏效屏山书斋十咏》)蟾蜍味辛,性凉,有毒,归心、肝、脾、肺经,具有解毒散结、消积利水、杀虫消疳的功效,用于痈疽、疔疮、发背、瘰疬、恶疮、癥瘕癖积、膨胀、水肿、小儿疳积、破伤风、慢性咳喘的治疗。
蟾皮 “濯缨何处去,鉴物自堪妍。回首看云液,蟾蜍势正圆。”(唐代张聿《圆灵水镜》)蟾皮味苦,性凉,有毒,归心、肺、脾、大肠经,具有清热解毒、利水消肿的功效,用于痈疽、肿毒、瘰疬、湿疹、疳积腹胀、慢性气管炎的治疗。
蟾头 “菜把野园送,花枝邻巷附。捣蟾和绛雪,骑斗弄青霞。”(宋代洪咨夔《谨和老人夏日东山即事》)蟾头味辛、苦,性凉,有毒,归脾、胃经,具有消疳散积的功效,用于小儿疳积的治疗。《圣惠方》中的蟾头丸由蟾头、皂荚、青黛等制成,可治疗小儿五疳。
蟾蜍胆 “众流吞海,大泽藏山。磨云月兮蟾蜍胆冷,卧风波兮鸥鸟情闲。”(宋代释正觉《禅人并化主写真求赞》)蟾蜍胆味苦,性寒,归肝经,具有镇咳祛痰、解毒散结的功效,用于气管炎、小儿失音、早期淋巴结结核、鼻疔的治疗。
蟾蜍肝 “东西南北日团圆,洗涤肝膺立树边。料得痴蟾别有药,只餐金粟径升天。”(宋代苏泂《桂花》)蟾蜍肝味辛、苦、甘,性凉,归心、肝经,具有解毒散结、拔疔消肿的功效,用于痈疽、疔毒、疮肿、蛇咬伤、麻疹的治疗。
蟾舌 “娟娟绿蟾蜍,曾识广寒女。深疑珠宫物,内敬不敢侮。”(宋代高似孙《国清寺泉时有绿蟾蹲崖石西》)蟾舌味辛、苦、甘,性凉,归心经,具有解毒拔疔的功效,用于疔疮的治疗。
“千岁蟾蜍犹得仙,百年枸杞足延命。也须点铁自成金,未信磨砖能作镜。”(宋代易祓《和黄山谷琼芝诗韵》)古人将蟾蜍称为“肉芝”,将枸杞称为“仙人杖”,认为它们都是令人身安命延的上药,同时也演绎出许多深厚的文化含义和美丽传说。但即便是蟾蜍和枸杞这样的良药,也需合理应用,方能取得点石成金的疗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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