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六经病欲解时辨治顽固低热
“六经病欲解时”理论出自张仲景《伤寒论》。龙砂医学流派代表性传承人顾植山,对于“六经病欲解时”的创新理解对于指导临床意义重大。通过此例应用“六经病欲解时”理论治愈发热的医案,更深刻地体会到了该理论的临床应用价值。
刘某,女,14岁。2020年4月21号电话询诊。自诉4天前洗澡受凉后发热,伴咽痛、头痛。县医院诊断为上呼吸道感染,血常规正常,予清热解毒口服液、罗红霉素分散片、氨加黄敏片口服,服药3天后仍低热(时测体温37.3℃)不退,伴有头痛、咳嗽。微信照片中舌象示:舌淡苔黄腻,干裂少津。处方小柴止咳汤(小柴胡原方加桔梗10克、蔓荆子10克,其中柴胡用量24 克)3剂,水煎服。
4月23日晚上第2次电话询诊,述服2剂中药后仍然发热,伴胃口差,舌象照片示:舌苔较白腻。考虑有太阴湿土之象,选用顾植山教授治流感夹湿所用的千金葳蕤汤合神术散。
处方:玉竹15克,白薇6克(姜汁拌炒),麻黄6克,羌活6克,杏仁6克,川芎10克,甘草6克,石膏20克,葛根20克,升麻6克,苍术6克,防风5克。3剂,水煎服。
4月26日第3次电话求治,诉头痛已,胃口转佳,但仍发热,下午开始低热,困乏无力。视其黄腻舌苔已部分退去,处以柴芩草汤加葛根20克、石膏10克。3剂。
6月7日联系,述因发热持续不退,故到当地医院住院做了全面检查,仅风湿免疫指标里有一项轻微升高,其余指标未见异常,处以柳氮磺吡啶肠溶片2片1日3次、布洛芬0.3克1日1次、白芍总甙0.3克1日3次。服药后无效,住院期间仍发低热。西医医生建议采用中药治疗,故又求治于我。
现在症:下午1点到8点发热,过此时间热度可自行消退,咽喉痛,咳嗽,痰黄白相间,关节痛。舌象:舌淡,苔薄黄腻,有裂纹。经辨证给予桑菊饮加牛蒡子10克、前胡10克、射干10克、桑白皮10克,5剂。服后仍无寸功。
6月17日询诊时据其痰黄黏不易出、背痛、口干,又处以陈无择《三因方》中的麦冬汤:麦冬30克,白芷10克,半夏10克,淡竹叶10克,炙桑白皮10克,炙紫苑10克,太子参20克,甘草6克,5剂。依旧无效。
6月23日第六次微信求诊时,仔细询问发热具体时间点,知其在中午12点时就开始有一点发热,到下午3点~6点发热最高,达37.7℃。此时持续发热已2个月,家长十分着急,遂请教顾植山弟子胡淑占主任。胡淑占了顾植山关于“六经病欲解时”应当理解为相关时的观点,根据发热时间点判定该患者病属太阳与阳明合病,建议给予桂枝加葛根汤原方。
处方:桂枝15克,白芍15克,炙甘草10克,葛根30克,生姜15克,红枣五个(掰),3剂。
3天后,微信述药后热退,所有症状全部消失。共服用5剂药。停药后观察半个多月,无任何不适,为期2月的顽固发热完全痊愈。
按:该发热病案缠绵2月有余,反思前几诊所用方药从辨证角度似亦有据,但临床无效,后在顾植山教授弟子胡淑占指导下用张仲景《伤寒论》中“六经欲解时”理论辨为太阳阳明病,投剂辄愈,使我对《伤寒论》的六经辨证理论有了新的认识。
过去把《伤寒论》定位为辨证论治的典范,视三阴三阳为八纲辨证的一种类型,着眼于从症状去辨三阴三阳,对“六经欲解时”全无认识。教科书直指“六经欲解时”为“因尚不能指导临床,当存疑待考。”
顾植山认为,《伤寒论》的三阴三阳与《黄帝内经》五运六气的三阴三阳一脉相承,是对人体气化的六种时态的表述,张仲景提出的“六经病欲解时”实际上是指三阴三阳的相关时。从脉症辨六经固然是临床的重要途径,但学了五运六气才知道,辨三阴三阳不是只有脉症一途,运气学说中就有多种相关因素,“六经病欲解时”就是一重要途径和抓手。
治疗此患者时对“六经病欲解时”理论的认识还不深刻,临床难免仍按固有的辨证方法来诊治,没有在开始就去关注该病例发热和热重的时间节点,延误了治疗时机。从开始发热的时间在太阳欲解时,热重的时间在阳明欲解时,再结合症状,一下就抓住了太阳阳明的六气病机,取得了立竿见影的效果,这使我深切感受到,六经病欲解时是仲景六经辨证的重要抓手,是许多疑难杂病的关键点,是初学五运六气医者提高疗效的有力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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