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九与九九消寒图

中国人对数字九有着特殊的情感，许多情况下都要把数字凑成九，《西游记》中唐三藏已经到达如来佛的灵山，应该算作顺利完成取经任务，但是佛祖让观世音菩萨查一查取经记录，竟然是八十难，于是命令速生一难，完成“九九之数”。

其原因是，九是阳数之最，九之后数字就会发生变化，人们自然产生对九的敬畏和崇拜。《说文解字》中说：“九，阳之变也。象其屈曲究变之形。”于是成语中有“九五之尊”“九层之台”“九鼎大吕”“九九归一”“九牛一毛”“九十其仪”“九转功成”“九朽一疲”“九天九地”“九烈三贞”“九流三教”乃至“九世之仇”“九原可作”“九死一生”等。多为说明数量之多、程度之深、地位之高、难度之大，到了极点。

在记录时令变化中，自然也用到数字“九”，这就是“数九”。

“数九”有“夏九九”和“冬九九”之分。“夏九九”是从夏至癸日起数，九九八十一天。相应的有“夏九九歌”，其词为：“一九二九，扇子不离手；三九二十七，冰水甜如蜜；四九三十六，拭汗如出浴；五九四十五，头戴秋叶舞；六九五十四，乘凉入佛寺；七九六十三，床头寻被单；八九七十二，思量夹被盖；九九八十一，家家打炭墼。”

人们熟悉的是“冬九九”。“冬九九”是从冬至翌日起数，九九八十一天，分为九段，各为“一九”到“九九”。冬至日后的“三九”和“四九”正是公历一月份的中旬和下旬，是我国北方最寒冷的时候，故有“冷在三九”的说法。而“冬九九”的最后九天，已经是春暖寒尽，所以说“九九艳阳天”。“冬九九”也有“九九歌”，是记录冬季气候变化的，内容多反映生产实践和天气变化规律，由于地理条件不同，各地的“九九歌”也不尽相同。有专述气候的，如明刘侗、于奕正的《帝京景物略》所载：“一九二九，相唤不出手；三九二十七，篱头吹觱篥；四九三十六，夜眠如露宿；五九四十五，家家堆盐虎；六九五十四，口中嘘暖气；七九六十三，行人把衣单；八九七十二，猫狗寻阴地；九九八十一，穷人受罪毕；才要伸脚睡，蚊虫虼蚤出。”有结合生产的，如：“头九二九，家里拱手；三九四九，沿河插柳(可以植树)；五九六九，牵牛走走(把关在房子里避寒的耕牛，牵出来活动，以便适应环境准备春耕)；七九八九，田头放火(烧尽田边野草，既可以烧死田地里越冬的害虫，也可以烧草木灰作肥料)；九尽百花开，老牛下田来。”北京流传的还有另一首“九九歌”：“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五九六九，河边看柳(柳树枝条变软开始泛青)；七九河开河不开，八九雁来雁准来，九九无凌丝。九九加一九，耕牛遍地走。”

除了九九歌以外，还有“九九消寒图”。消寒图大概有三种形式，方法是用画梅花、画圆圈或填影格字来记载“数九”日期，预测天气。《帝京景物略》记载：“冬至，画素梅一枝，为瓣八十有一，日染一瓣，瓣尽而九九出，则春深矣，曰九九消寒图。”(这里的“瓣”可能指的就是“朵”，即八十一朵梅花)清富察敦崇《燕京岁时记》记载了另一种消寒图：“消寒图乃九格八十一圈。自冬至起，日涂一圈，上阴下晴，左风右雨，雪当中。”就是从冬至日这天起，每天涂一圈，但不要涂满，只图半圈。民间口诀说：“上阴下晴雪当中，左风右雨要分清，九九八十一全点尽，春回大地草青青。”填影格的消寒图叫“消寒句”。徐珂《清稗类钞》记载了“九九消寒句”的做法：“宣宗御制词，有‘亭前垂柳珍重待春风’二句，句各九言，言各九画，其后双钩之，装潢成幅，曰九九消寒图……自冬至始，日填一画，凡八十一日而事毕。”字是中空的影格字，从头九的第一天起，开始填上下句的各第一个字的第一画，以后每天填一画，九天填完一个字，八十一天填完。也有上下联的，如“故城秋荒凭栏树枯荣；庭院春幽挟巷草青青。”将这些字描成空格字，每天上下联各描一字的一画，全联填完，已经是春暖花开了。更有韵致的是妇女晓妆染梅。明人杨允浮《滦京杂咏一百首》咏及此俗，其自注云：“冬至后，贴梅花一枝于窗间，佳人晓妆，日以胭脂日图一圈，八十一圈既足，变作杏花，即暖回矣。”这种设计，可谓独出机杼，由梅而杏、由冬而春，季节的变换又与佳人晓妆的胭脂联系，真让人叫绝。无怪乎杨氏诗以咏之：“试数窗间九九图，余寒消尽暖初回。梅花点遍无余白，看到今朝是杏株。”

冬季的节日中腊祭很重要。这是个专门祭祀的节日。腊是古代的一种祭礼，一年收成后到年底对自然的关照予以答谢。自先秦以来，“腊日”祭都是作为年节来庆贺的，到南北朝时定于腊月初八日。佛教传入我国后腊祭又加入了宗教意义。佛教传说，十二月初八日，是释迦牟尼得道的日子，在他得道之前，曾经有牧女向他献乳糜。于是，佛寺在这一天，要诵经，用五味粥供佛，并分粥给檀越施主。大约到了明代，老百姓开始盛行自己煮腊八粥，粥的种类形式也多起来，并且加入劝人们爱惜粮食、勤俭持家的寓意。